二、张肆
第(1/3)节
二、张肆
逃不出这个牢笼,是我自己丢了钥匙。
我现在只是一个困兽犹斗的怪物。
抬起手来,就能看到手腕上已接近淡咖啡色的疤痕,时常去想像皮肤划开的那一瞬间带来的疼痛,却什幺也感觉不到,就像当初看着鲜血从伤口漫溢之时,只有全然的麻木。
还记得刚留下伤痕的那一天晚上,牙膏缓缓从指尖留下,也只有短短的抽痛,很快就习惯这薄荷口味的刺激,到了隔天洗澡的时候也能从容的洗刷全身,就好像左手豔丽的丹红色只是美术课不小心沾染上的水彩颜料。
「又是一天了。」对着镜中的他喃喃自语着,好似苍白面容的少年被囚困在银色的镜面之中,这个游走在人世之间的我夺去了他的自由。的确,我是个窃走快乐的罪犯,照片里的那个我总是笑着的,现在的我却像是搁浅在沙滩上的鲸鱼,渴求着呼吸,却一点一滴地在消亡自己的生命。
到底是从什幺时候开始无法阻挡如潮水般袭身的悲伤呢?我以为我已经能够自在地徜徉其中了。
又是一天睁开着眼彻夜无眠,又是一天看着阳光从黑暗之中爬过我的脸颜,比起忧郁更加无情的是时间,无声地告诉我早已死在过去的某年某月某一天。所以每当看着白天再次来临,我都得花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才能从床上爬起,从放置死亡的棺椁中再次于现实里行尸走肉。
我并不明白每天扣上制服扣、穿上鞋又特地戴上手錶遮掩伤口的用意究竟是什幺?上学的意义何在?无论怎幺样的努力我永远只是在赛道上观赛的群众,真正有资格去赢得胜利的人现在只是在这里和大家作作样子,虚有其表地表示自己和大家平起平坐,但早在出生的那一刻、早在母亲被授精的那一刻甚至是父母相遇的那一刻起,都已经注定了我们这一代的命运为何。无数斗争之下只会有少数的王者去统领失败的人,而我甚至连作为失败者的机会都没有,我只是个失格者。
被疾病拖拉着七年多,我总以为我有能力与之牴抗,却没想到倒在底下绊着我的脚的那个人便是我自己。
当我跨进精神科诊疗室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今天也是去辅导室吗?」副班长正写着今天的迟到座号,撕下条子準备交到教官室去。
「嗯,麻烦妳了。」
「记得补假条。」她微微一笑表示谅解,没有多说什幺就看着我背上书包往辅导室的那一个方向走去。在我还未直接向班上告假的那一阵子,她告诉我不舒服就好好休息,不用太勉强。
只是每次离开教室后,还是能听到她在我背后不屑地啧了一声。
其实我听过多少次她在对待另外一个女孩时也是相同的模式,告诉对方一切有她不必担心,却又在对方不在时酸言酸语地道,「她以为她是谁,公主吗?」
高中生活大抵是这个样子的,利益权衡之下的交友,藉着分数和平时操行来论断是否值得结交,大多时候用功向学并不能和成绩成正比,但是努力的那一个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而我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再怎幺努力也无法挤上前三名,但是笔记和作业还是比起前头的那几个人抢手,因为最为用心。
也罢,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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