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镣中闲笔(01)

第(2/14)节
去,手脚迟早会被炮制废掉。难道说提刑司就是这般打算?这个念头臼炮般轰进她心脏,令她咬紧银牙,不忿地呻吟出声,或者说,干脆令她「插队」这轮秋决?

    后颈皮肉更痒了,仿佛一柄隐形鬼头刀已悬在那些倒竖的细小汗毛上。同样起反应的还有杵在石地板上,几乎失温的膝盖骨;以及今早蘸饱墨泥,在伏罪书末尾摁印的拇指。被严厉管束的四肢百骸都传来幻痛,相比肉体积累的痛楚,精神层面的折辱才是真正将她逼至绝境的敌手。

    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岔子,定是有什么误会,她察觉发络被冷汗黏在额角,就拼命将其甩开——我的人生,本不该如此的……现在想来,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书院中秋经筳时,先生随口提及的那段燕汉朝野史。

    「……

    『莫复筑版泥销骨,新鬼烦冤旧鬼哭』,当世学者多以之论证燕武祖此人好大喜功,荒淫无度。这岂是严谨冶学态度?须知燕汉奠基之初北国凋敝,何来民力任典长明挥霍,去筑造长城……而说到底,历朝修史之人,又有几个肯放下身段,去田间地头了解状况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先生本是要留出空隙,好让大家能够将批注抄录完全,可偏偏在摇着笔杆的一众学子中,羊钰已把这段话捕捉、咀嚼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身为书院最年轻,最受瞩目的女子廪生,她的追求可不止角逐科场、投身仕途那般简单。自小酷爱文史的她老早便发下宏愿,誓要成为修一部足够分量的大部头汗青,好让自己以前无古人的女子史家身份留名。

    或许自己的命运,从那时起便已注定了吧?

    「生员羊犯,且留心走动了!」

    厚底皂靴与地面的摩擦声渐行渐近,还沉浸在追想中的羊钰心头骤紧,她想过自己的判决会来,但料不到会来的如此之快。

    哗啦……哗啦……风灯内的火苗驱散黑暗,纵使闭上眼,她还是被这光线刺得热泪直流,可依旧不敢别过脸去——在这魔窟里,这类不遵管教的「越轨」行径,只会换来更多皮肉之苦。

    「侬这生员还蛮乖驯,」来人操着一股浓厚的徽江口音,「当初送侬入到这头,还道侬必定拎不清,要耍些大小姐脾性啥子喔……」

    东窗事发已有七八日,可他仍以生员称唿自己,足见书院至少尚未将她除名。女廪生心中泛起一阵久违的宽慰,说不定师门此时正发动能量,尽力要将她保下呢?

    「罪女自然不敢。」已认了伏罪书,不论旁人如何称唿,自称还是改为罪女最稳妥。察言观色是羊钰这短短几日学到最宝贵的一课。

    可接下来差役的话却把刚升起的希望之火生生掐死:「侬还当真知书达礼噻……可惜一念之差走了邪路,不然定是要当大官住大宅院唞——那我也就不耽搁嘞。」

    「羊犯钰听判!」他转眼间换上另一副威严脸孔,从腰间取下纸筒徐徐展开。

    啊呜——低下头,粉出一声娇软呜咽权当回应。顾不上这思考这是否算违背监规,廪生姑娘只感觉心脏紧张得要从腔子里蹦出来:没有「生员」二字!

    「徽水府羊氏嫡长女钰,世受禄米,本应恪守文训,然豺狼丑类,敢悖天常,不知覆露之恩,辄辄猖狂之计!阴与流贼暗通款曲,许以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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