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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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有那么一日,你变卖完所有家私后,猛然发现自己身上没有半点营生,想再挣出一份家业来,也无处使劲用力。”
张烈摇头叹气:“小人自然不愿她们跟着小人受苦遭罪,可小人过完年就三十四了,奔着四十岁去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再找一份营生。况且小人才干平平,没有三弟那般得力,又会说话,就算侥幸中了武举人,小人这张笨嘴也不堪大用。”
“张先生,你有去考过武举么?”
张烈愣神:“没,没有。”
“既然没试过,也没步入官场,怎能说自己不堪大用?”方如逸神色肃然。“张先生,我从不觉得年岁长幼是什么天大的阻碍。在漠北,不管你是几岁,都要懂如何帮家人躲避风沙,戎族来犯时,就算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也得拿家伙干仗。
你曾在玄海滨从过军,定是知道东瀛人常犯海境,住在海边的人家,半大的娃娃都要懂些杀人护家的招式。
我听说,前些年宁水卫的驻兵换防时,东瀛人趁机作乱,是住在附近的那些平头百姓,拿着锄头菜刀拼死抵挡,这才守住了边防。
他们这么做,心中想的难道是什么家国大义、驻守边疆么?不,他们只是想着,东瀛人行事暴烈,手段残忍,若真被他们占领了宁水卫,自己和家人就没有好日子过,这才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拼命。
张先生,手无缚鸡之力者,尚且知道想法子护住家人,何况你一个身负武学,又懂兵策之人呢?你有能力,更应该站出来,不说什么收复边疆的大话,至少山雨欲来时,你能成为家人的依靠。”
张烈心中震荡难安。
方如逸的一番话,犹如巨斧,劈开了他的自欺欺人。
他不愿再入军营,嘴上说是怕万一惹出祸事,累及家人,可他自己却明白,那不过是他害怕又被拖入大牢,日日惊慌的借口。
整整十六年,他怕了,胆怯了,只知窝在家中,做个缩头的龟。
明面上,他把掌管家私的权力尽数交给陶莲,殊不知,那些应对亲眷老小时的麻烦,操心家中银钱用度的忧虑,也被他一并甩了出去,自己乐得清闲,出了事,就躲到一边。
而立之年,他没能做成什么顶天立地的国之柱石,反倒成了连家中妻女都无法依靠的软骨头。
可恨哪,可悲。
张烈鼻头酸涩,双手攥紧又松开,许久才平复心绪,缓缓开口:“方姑娘,你做农具生意,可是为了家人?”
“是,家父在漠北时,见手底下的将士们日夜辛苦,时不时就把自己的俸禄拿出去补贴。所以后来回京述职时,我们家穿不起什么好衣服,才被京中人讥笑。
但我赚钱不是为了什么首饰衣衫,而是想着,就算父兄散尽俸禄去接济将士们,他们回到家中,也有暖和的衣裳穿,有可心的饭食吃。
不让那些势利之人因为区区外饰,就抹煞了他们在漠北的风沙里,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战功。
他们护着元昭江山,我得护着他们。”
张烈闭了闭眼,心中悔恨难当:“姑娘小小年纪,尚知想法子成为家人的依靠,可叹小人一个七尺男儿,竟不知如此简单的道理。”
他侧头望向妻女:“若是我现下说要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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