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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继子歉然一笑,示意他将打开的食盒放在地上,自己伸手拈起一块绿豆糕。
这绿豆糕极熟悉,如筝常给她做,轻轻咬下一口,丝丝甜意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好吃,焱儿用心了。”
宋时祺吃下一整块绿豆糕,朝桓焱微微一笑,男孩子与她视线相交,有片刻的慌乱,他迅速避开她的目光,眼睛余光下意识地瞥向绿豆糕旁那一杯清茶。
柴房一时落针可闻。
宋时祺顺着孩子的目光看向那杯茶,心突然在那一瞬间好似挣脱了束缚,豁然开朗起来,她眼中满是笑意,一瞬不瞬地看着继子,手却慢慢伸向那杯茶。
孩子眼里的慌乱和挣扎汹涌澎湃,宋时祺心里叹息一声,手上加快了速度,在孩子出声阻止之前将杯中茶汤一饮而尽。
“谢谢你,母亲累了,你回去吧。”
她用手背拭去唇角的水渍,不再看他,用最后一点力气翻过身去,面朝灰土墙,慢慢闭上了眼睛。
须臾,浓稠的黑血从她七窍里涌出,此生,终得解脱。
……
元和三十六年夏,安平县衙后院,一声稚嫩的童音划破了午后的宁静。
丫鬟松音听到动静忙放下手里的绣活,掀帘疾步进了内室,红木雕花架子床上,十岁的宋家二小姐宋时祺正双手环膝而坐,背部剧烈起伏着。
“小姐可是又魇着了?”
松音抽出帕子,拨开紧贴在她额头上汗湿的发丝,温柔地替她擦着脸上的汗珠。
宋时祺双手还是难以自抑地颤抖着,身与心都在极端拉扯中,她慢慢将双手摊到眼前,这是一双孩童的手,藕芽一般白嫩,手掌翻动,手背上还有四个小巧柔软的浅坑。
又魇着了吗?
不,她更为熟悉的是一双白皙纤柔的属于妙龄少妇的玉手,醒来也不是眼下这张狭窄朴素的红木架子床,而是那张低调奢华的黄花梨“卍”字透雕棂格拔步床。
即便是一个个支离破碎的梦,梦里大部分人都瞧不真切,心里某处却在连日来的噩梦后逐渐确信,这不是梦魇,更像是……重生。
梦里她走出了安平县后衙这方小院,进京城,回归宗族,上学堂,很快,嫁入高门成了那人的继室……然后便是无尽的磋磨,一切美好的碎裂……
宋时祺下意识地摇头,不要,她再也不要经历这些。
松音忧心忡忡地给她梳着发髻,自上月二小姐得过一次风寒之后便时不时从梦魇中惊醒,可看过好几个大夫都说无甚大碍,慢慢调养便是,然如今这梦魇之症并无好转,反倒有愈演愈重之势。
“松音,爹爹呢?”
“老爷一早就回坝上了,说是今日还有雨,不放心。”
宋时祺心下一沉,零碎的梦境片段在脑海中浮现:短暂晴好后的突降暴雨,大坝决口……漆黑如墨的夜晚,被人们抬回来气息奄奄的父亲……烛光映照下,血肉模糊的双腿……
“今日是初几?”宋时祺兀的抓住松音的手腕,原本茫然的眼神突然有了焦点。
“今日……是初十了,嗯,没错,今日是七月初十!”松音忍着手腕上的痛思索片刻确认道。
“爹爹,快!我要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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