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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

第(2/5)节
或练琴,内里的原因孔安却早已心知肚明。在他看来,舅母只不过是他从前遇到过的知晓母亲职业后对他保持警惕的众多同学家长的其中一个——妓女这个职业天生就带着一种极原始的污秽,无论是被迫还是自愿,无论是否值得同情,都会被世俗所认可的“正经人”明里暗里打上肮脏、下贱的“不正经”标签。妓女和不知名嫖客的孩子,自然继承了这种标签,无论是身体健康还是生活习性,都足以令正经人家提防,防止他们带坏自己的小孩。遇到这种事,孔安第一次觉得委屈,第二次觉得自卑,第三次便能一笑置之了。

    之贻并不理会母亲的警告,她有次安慰孔安说:“我觉得如英姑姑很有个性,我也想像她一样。”

    孔安吓了一跳,说:“这话你千万别跟你妈说。说了,我就要去外面睡天桥了。”

    之贻笑笑说:“我说说而已嘛,只跟你说。”

    之贻对孔安很好,她曾经对父亲说要让孔安也去学钢琴,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母亲否决了。令茹说:“这东西学多了不好,免得再像如英那样。”

    之贻很不服气,令茹这话不知是在说孔安还是在说自己,她总觉得母亲在指桑骂槐,因为那时候的她已经比同龄人早熟,学会打扮,偷偷去打了耳洞,染了头发,穿着露背短衣在街上招摇……这与令茹过往作为“正经女孩”成长经历完全不同。

    好在其邦是个宽容且明事理的人,面对令茹对之贻早熟打扮的批评,他为之贻说了不少话,只是在孔安学音乐这件事上,他顺从了令茹的意思。孔安也说:“你要是对我好,就少在你爸妈面前提我的名字。”

    之贻忿忿不平:“这不公平。”

    这世上有许多不公平的事:贫富、权位、教育、阶层……之贻没说是哪里不公平,说也说不清楚,只因这不公平实在是太多、也太复杂难明了。

    之贻最后对孔安说:“你很有天分,就算没有老师,也可以成功的。”

    艺术是最看天分的东西,在绝对的天分面前,再高明的老师也要低头。就比如孔安这样的学生,一首完全陌生的曲子,只要看之贻弹上一遍,就马上能脱谱效仿,音准感情丝毫不输台下的之贻。但与之贻相比,孔安始终少了长期的练习和专业老师的指导,故而无法在钢琴演奏的道路上走长走远。所幸之贻带给他的音乐启蒙,激发了他关于音乐创作的更多想象,因而能够成长为今日的孔安。

    许多年后,之贻依然是孔安与孔家未能彻底分开的最后一架桥梁,只要之贻回来,孔安便不会不给几分薄面,纵使他与外公外婆、舅父舅母之间已有太多根深蒂固的隔阂,这隔阂因如英而生,却不会因如英而死。

    于是,在这个合家团圆的夜晚,依然能听到来自外公的谆谆叮嘱:“孔安啊,你最近都忙什么呢?过年都不回来。”

    “有演出,我跟舅舅说过了。”孔安不卑不亢地回答。

    外婆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唉,小安,不是我说你,你现在做这个,都是吃青春饭……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想想以后的打算。”

    这话里听外听都有那么些怪异,孔安未及答话,之贻便急了起来:“他年纪有多大?奶奶,您这是骂我呢吧,我可比他还要大两岁呢!我现在还感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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