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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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没有家了。
往后受了委屈,也再不会有人对他说“回家”了。
孤岛海心一点,落在浩阔茫茫,她的人生从此只剩下修炼这一件事。
忘掉悲痛的法子只有一种,那就是修炼,发疯地修炼,好摆脱这些凡俗的爱恨情仇。她准备在这座孤岛潜心闭关,远离那些腥风血雨,再不过问尘世间所有。
斩雷琴虽然没有了,但她有了新的好琴。
一张琴尾雕花的好琴。
江月白将琴交给她的时候,她问过琴的名字。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所有始末,但她仍然幼稚地想听师尊亲口给她讲再一遍这张独幽琴如何得来。
可江月白没有提独幽,只说:“它叫晚衣。”
晚衣坐起身,召出琴来细细抚看——雕花的地方有刻字,不是斩雷也不是独幽,是隽秀的“晚衣”。
这张琴叫做晚衣。
她也叫晚衣。
这张琴是属于她的,永远都是她的。
再不会被谁抢走了。
晚衣拨动琴弦,在夜色狂风中畅快地弹奏破阵曲!
急弦划裂穿林拂叶的雨,将它们击碎成漫天陨落的星。
指腹滑过琴弦时,好像触到了斫琴人渡灵的手。锋利琴弦上温柔的灵膜,是江月白留给她的春风。
飘落的星雨和泪水里,她终于明白了江月白曾经说给她的那句话的含义。
“花落春不去。”
离别不可怕。
可怕的是困囿于离别的夜。
人生中太过惊鸿一瞥的花总会败,但她还是要怀着期望等下一个春天。
穆离渊在藏香楼喝了整整十日酒。
他其实从没喝过酒,酒量很差。
这是第一次放纵,放纵的感觉很痛。
痛到极致就会麻木了。
默苏来传消息的时候,他正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醉生梦死就能忘掉所有。
他就要忘掉了。
可就差一点。
“尊上,有人夜闯禁地。”
穆离渊醉眼迷蒙地去看门外跪着的默苏,昏昏沉沉道:“谁?”
默苏抬起头:“来人说,他叫纪砚。”
穆离渊混沌的眸色慢慢变深,将手中的酒杯移开唇边,问道:“他带了多少人。”
默苏回答:“就他一个。”
“一个”穆离渊冷笑了一声,晃了晃杯中的酒,“看来他不是来寻仇的。”
默苏问:“尊上打算如何处置?”
穆离渊道:“带他来见我。”
默苏问:“尊上不回魔宫吗。”
穆离渊仰起头继续喝酒,厚重的鼻音里混着醉:“就让他来这里见我。”
纪砚的确不是来寻仇的。
因为他不仅仅是只身一人,甚至连兵刃法器都没有带、护身宝衣都没有穿。
水蓝色的长衫穿过藏香楼媚香蛊惑的人潮,周围的欢笑声都陷入停滞。
腥红的魔眸都盯住这个格格不入的人。
这个人仙气太重。
这样的人,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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