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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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八年,到夏天出生那会儿,六姐儿已经芳华不再,从尖果儿彻底沦落成了果儿。夏天没机会目睹她的风情万种,日常看见的永远是她在牌桌上,头发乱得像鸡窝,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骂骂咧咧。
六姐儿从没上过一天班,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夏天以为女人都是靠打麻将为生的,当然六姐儿有宅基地,靠盖房吃租子也能养活俩儿子,但架不住她赌,输得总比赢得多。
夏天小时候做噩梦,内容永远只有一个,就是他妈输牌。六姐儿心情一不好,甭管手边有什么,总能直接抡起来朝夏天身上招呼。有一回抄在手里的是把剪刀,夏天吓傻了,连跑都忘了,结果一剪刀下去,额头破开了半乍长的口子。
夏天有阵子老想不明白,他妈不过是因为寂寞,和摇滚乐手打了一炮,然后不幸中招,为什么还非要把他生下来?后来他顿悟了,其实他妈需要的,只是一个发泄工具。
六姐儿下手既狠又鲁,但只针对夏天。
夏至就从不挨揍,毕竟人家那伪富二代爹每月尚肯给生活费。虽然给之前总要大吵一架,双方极尽羞辱谩骂——六姐儿撒泼打滚,状若疯妇,夏至甩着大鼻涕,负责往亲爹身上抹。
闹完散场,夏天已经记不清多少回了,他看着那男人把钞票扔在地上,天女散花似的,撒得到处都是。
夏天通常会跟在后头,眼睁睁看着他亲妈和他亲哥蹲下去,把那些钱一张张捡回来,然后母子二人相拥狂笑,就像是刚刚赢得了一场伟大的战役。
六姐拿了钱,心情会好一点,看夏天也就相对顺眼一些,有时候还会抽出两张大票,直接塞进他手里。夏天很想躲,又怕他妈一巴掌扇过来,捏着钱,脸上写满不知所措。
这事让夏至非常不爽,要钱的次数多了,夏至很清楚个中辛苦,心里越发不平起来,那可是他老子的钱,凭什么要拿来养夏天这个杂种?!
有愤懑,自然就需要发泄,夏至很快取代六姐儿,成为夏天噩梦里永恒的主角。
八岁的年龄差,让夏天始终没法在力量上和夏至抗衡。夏至也没有顾忌,不管明处暗处都敢下手——夏天胳膊上被他烫出一圈疤,半张脸时常被揍得肿成猪头;膝盖狠狠顶到胃上,去厕所一吐就是五分钟……
这些六姐儿统统视而不见,夏天时常觉得,他妈心里其实是乐见其成的。
反抗、被镇压,再反抗、再被镇压,日子就这么周而复始,一去不回头。夏天逐渐学会了沉默以对,并且磕磕拌拌地长大了。童年和少年时代,他自觉每天都是在熬,好在唯二能聊以自慰的,还有读书和学习成绩。
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夏天打小学起就年年考第一,一路被保送到省重点,中考直接免试升入本校,成绩好得离谱,单从这一点看,完全不像是老夏家能养出来的种儿。
2014年夏末,夏至在超市找了份收银的工作,夏天也即将升入高中,后者这时最盼望的,就是离开相看两相厌的“家”,投奔学校集体宿舍的怀抱。
六姐儿当然不会出住宿费,事实上,她肯出高中学费,已经算是奇迹了。夏天只能利用暑期四处打工,好容易攒到小两千,却被一早就盯上他的夏至直接给连锅端了。
那是夏天生平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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