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一九九六_分节阅读_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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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记者助理辛景脸色发红,身上滚烫,我不信她刚进佛山就感染了非典。只身一人出门买药。
天色晚了,我戴着口罩在城里转悠,时刻注意着路边的牌子,生怕错过了一家药店。那是一家挤在街角的店面,牌子破破烂烂的,但确实是家药店。
进门的时候,老板正背对着我搬药物,一箱一箱的板蓝根被安置在显而易见的地方。今天还是一箱,明天就能卖完。
“老板,有没有退烧药?”我戴着口罩,声音黏糊糊的,像个感冒的姑娘的声音。
“有,稍等!”老板应了声,将手里的板蓝根放下,朝柜台这边走过来。屋里没开灯,我看不到他的脸,只知道老板很瘦,个子很高。他走到柜台前,拉开了门边的灯。
他没戴口罩,这一张脸,我不会认错。
他看着我的眼睛,我知道他也认出我了,因为我们实现交汇的那一刻,他有转身逃走的冲动。
我摘下口罩,“好久不见。”
他局促地点了点头,和当年不一样了,他身上那股灵气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疲惫和苍凉。
“怎么?在国外混得不好?”我想出言讽刺,他曾经不留一字一句离开我,将我抛弃。但是一出口,话语里倒是多了些关心的意味,我可能真的没有当年那么在意了,我已经要把这个人忘记了。
“嗯,这年头在国外读完书也没什么响头。”他点点头,低头看着水泥地。
“回国后就来佛山发展了?”
“没,”他答道,“非典爆发后才来的,想赚点钱,不少人都是靠这个发家致富的。”
我倒退了两步,仿佛不认识般看着他,“这儿疫情严重,能撤出去就早点撤出去吧。别为了赚钱得不偿失。”他,真的不是曾经的那个他了。不知道是生活磨去了他的棱角,还是什么其他东西,他已经沦为一介俗人,我心下坦然,刻意忽略了微微的痛感。
他点点头,从柜台里取出一袋退烧药,“你怎么在佛山?你……生病了吗?”
“我现在是个记者,来做专访。我助理病了,给她买点药。”我语气冷淡道。
“哦。”他把药递给我,“……”
“多少钱?”
他摆了摆手,又拉上了灯,让自己置于一片黑暗之中。我把手里的一百块钱放在柜台桌子上,转身走了出去。
林逸宇,我心里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二零零三(二)
回到宾馆,我把退烧药给辛景喂下去,然后和陈文豪轮流守夜。第二天早上,她的烧退下去了,我们仨在宾馆里抱头痛哭。
辛景大病初愈,留在宾馆休息,我和陈文豪带着其他同事开车往佛山医院走。我在心里求了无数次如来阿佛祖,还念叨了观音菩萨,保佑我们平安归来。
我想进医院去拍摄,大门外面的保安把我们拦住了,说里面已经无一幸免,几乎全院都感染了非典。我们把摄像机推进去,整个一层大厅挤满了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坐在长椅上或者坐在小马扎上,打着吊针。他们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彼此之间也不说话,整个大厅就这样挤满了病人,却静悄悄的,仿佛一场无声的悲剧电影。
从摄像机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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