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44

    我一滴眼泪也没流。

    那名被拯救的男童的家属赶到手术室前，不停地向我鞠躬道谢。看着他们，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摸了摸那名受到惊吓，低着头啜泣的小男孩。

    我一点也不想要他们的道谢。那是用小虹的生命换来的。

    警察在说明肇事原因时，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小虹的死，最大的责任不在那名闯红灯的孩子，或者是抢黄灯的肇事者身上。

    是我。

    如果我没有停下脚步，离开这个世界的，就不会是有着大好前程的小虹，而是本来就注定要在十年之后死去的我。

    对我而言，如今的情况跟死了是没有什幺两样的。在小虹被疾驶而过的轿车撞击的那一瞬间，我的灵魂，也跟着被这阵冲击带走了。

    令我停下脚步的那句话，从那时起，便不停迴响在我的脑海里。我无法分辨是小虹真的说出了那句话，还是脑子里那场意外的记忆，让我产生了不真实的错觉。

    但已经不重要了。我没有力气再去思考什幺，走出手术室的医生将我的心彻底地敲碎，连粉末也不剩。

    我的脑筋一片空白，警察将我带进另一个房间做笔录时，我到底都说了些什幺，连自己也不知道。询问结束后，我上到医院的顶楼，吹过我脸上的晚风，还带着一丝雨味。

    为什幺？

    先是阴暗的日子中带给我阳光的晴天妹妹，之后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亲生母亲，最后是这几年来做为我唯一的心灵支柱的小虹──

    为什幺我重视的人会一个个离我而去？

    如果真的像爱德华所说，这个世界有名为命运的家伙，在操纵着每个人的一生的话，我想，它大概打从心里不喜欢我这个人吧。否则，它不会残忍地将我的人生安排得如此残破不堪。

    悔恨又再一次地侵袭了我的全身，我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会离开这个世界，却在那个时候停下了脚步，不管是什幺理由，我都没有办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俯瞰着灯光璀璨的街道，为了小虹而回到这个世界的我，如今失去了生存的意义。了结生命的念头逐渐地在心里萌生。却有另一股力量，正和我所有的负面情绪在对抗着。

    是小虹的声音。

    我很清楚，小虹在临死前留下的，不断在我脑中响起的那句话，是要我活下去。

    一旦选择自我了结，那幺小虹即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我的心意，就像是被我狠狠踩在地上。

    属于我内心的声音，却从相反的角度质问我－－

    即便活着，我的人生，又有什幺意义呢？

    在我的内心充满着矛盾和挣扎时，放在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儘管来电的号码没有储存在通讯录里，我仍然知道是谁打来的。

    这是陈姐的电话。

    我按下通话键，将手机放到耳边，却没有开口。

    「喂？请问是杜怀谦先生吗？」

    「是。」我低着头，有气无力地说。

    「我是育幼院的陈姐，很抱歉，我知道她出了什幺事……」陈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

    「嗯……请问有什幺事吗？」

    「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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